写在前面的话：这篇文我码的好嗨森……大爱牵丝戏大爱这对CP啊~想了想我还是得改成江周江 我自己都看不出来谁在上谁在下了 反正没肉就酱紫吧 →_→
6.
江波涛和周泽楷混熟的速度极快。用杜明的话说，那就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这两个人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了。
那时候刚刚进了私塾的周泽楷内心忐忑的要死，没个认识的人又自知嘴笨这毛病，看到对着他发愣的江波涛，他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心下叹了口气——又来了。有这么一张脸也不知是好是坏，对他这么一个洁身自好的人来说总有人倒贴上来也是烦恼。不过江波涛恢复过来的速度也很快，很随意的对他笑了一笑，明媚了一室的阳光，好像刚才发愣的人不是他一样。
周泽楷看着那一张人畜无害的面容，只觉得一股不知名的吸引力就这样把他给牵了过去，在江波涛旁边坐下，学着他的样子腼腆的笑笑。当时的江波涛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却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江波涛朝周泽楷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江波涛，字无浪。”周泽楷有样学样，声音不大但出奇的好听：
“周泽楷，字穿云。”
伸出手和江波涛握了一握，周泽楷才坐定江波涛就自然而然的凑了过来，微微低下头有点神秘的样子，一双眼睛明亮得可怕：
“穿云兄，十三年前，你是否曾住京师？”
十三年前……？周泽楷侧头想了片刻，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他错觉，他这头一点，江波涛的眼神更亮了：
“那一年上元节时，你是否曾随家人出游，穿的是一件青色掐银边的福字长褂，领口还镶了一圈白毛？”
……这么多年前的事他哪里记得清楚？但是这件褂子他倒确实有印象自己小的时候有一件，遂又点了点头。这下江波涛看样子更开心了，眼睛的眯了起来。他把桌上的镇纸一把拿过，从兜里变出了把刻刀在上头作文章。周泽楷好奇的看着他手上的动作，直到他把刻刀收起，一手轻轻扫去木屑，还小心翼翼的吹了吹。把刻好的人偶放在周泽楷掌心，江波涛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
“那穿云兄，麻烦你仔细看看，这个人和你那时的样子，像也不像？”
哈……？
周泽楷有点懵，这才觉出放在自己手里的是个人偶。翻过正面一看，那眉眼，那神情，铃口一圈毛纤毫毕现，手中拿着根糖葫芦头上还梳着童子髻，那副好奇又怕生的样子和他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周泽楷呆了，周泽楷傻了，周泽楷以为自己遇上仙人了：不然怎么只是初见，人就把自己小时候的样子都琢磨出来了呢？看周泽楷呆呆看着他眼里还有膜拜的光，江波涛哭笑不得，知道他想岔了：
“诶诶，穿云兄，你还没回答我呢。”
“……是我。为什么？”
“为什么？……哦，你是问我为什么会雕得出来？”见周泽楷重重的点点头，江波涛笑得更欢畅了：
“想知道啊？”江波涛狡黠的冲周泽楷眨眨眼，伸出手指勾勾示意周泽楷凑近点。周泽楷配合的靠过去，江波涛靠近他的耳朵，呼出的气喷在他莹白的耳垂上：
“因为我小时候见过你啊。”说完这一句抬头，江波涛手支在台面上，一双笑成弯月的眼睛平视周泽楷的眼睛，面不改色继续：
“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周泽楷慢慢抬起头，脸红的就像那一年他手上握着的，红艳艳的冰糖葫芦。
7.
因着这一个不同寻常的开头，两个人竟熟了。后来的时候他才知道，江波涛那时候故意使坏，就是想逗逗他。
“小周长得那么好看，我就想看看害羞的时候是不是也那么好看呀。”江波涛无辜的如是说。周泽楷攥紧了拳头，故意垂了眉毛垮了嘴角，一脸委屈：
“……只看脸。”
“欸？欸不是啦！我并不是只看脸啊！小周人也很好啊，可聪明了呢……”听着江波涛飞快的辩解，周泽楷微微低下头掩饰他眼里的笑意，继续说：
“那……不喜欢？”
“嗯？什么不喜欢？”
“脸。”
“嗯？啊对呀对呀，不喜欢啦。不管小周长什么样我都会和你做朋友啦。”想着把闹脾气的周泽楷哄好，江波涛口不择言。然后他就看到周泽楷眉毛一皱，潸然欲泣：
“哦。你不喜欢，脸。”
见周泽楷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他，江波涛头皮都要炸了：
“没有！不是！我喜欢！小周长得那么好看，谁会不喜欢啊！”
“哦。”周泽楷维持垂着脑袋的样子不懂，继续说：
“小江，只喜欢脸。”
“@！￥%&*……”江波涛啥都不想说了。发觉周遭的空气一下子沉默了下去，周泽楷担心自己是不是玩大了，连忙抬头想去安抚江波涛，却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一双带笑的眼睛。
江波涛好整以暇的坐着，眼里倒映出周泽楷的惊慌，和发觉自己被看穿后的恼羞成怒。周泽楷有点不爽，扭头就不理他了；江波涛则是又上前来软言安抚才把对方那一点儿小情绪给压了下去，得心应手。
此时的他们已经是相当熟了，中间只经过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原来还能装模作样的互相称呼对方“无浪兄”或是“穿云兄”的，现在更是连这些繁文缛节都一并省去，自己怎么叫怎么舒服怎么来。在其他人眼里看来，这两个人的组合真是挺神奇的：周泽楷是话废，除了令人惊艳的脸和文章，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甚至是木讷；而江波涛则是长袖善舞，和善亲切待人有礼。这样的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搭上线，好得跟穿同一条裤子似的？
问过周泽楷这个问题的人，被他绽放的笑容迷得找不着北；问过江波涛这个问题的人，被他轻飘飘的一个“秘密”堵了回去。最后谁都不知道，除了个一知半解的杜明一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开始的相处有点别扭，但毕竟年纪相差不大又是同窗兼同桌，要相处好有什么难度？随着时日增长才发现，两个人喜欢的书，喜欢的食物，兴趣爱好多有相似。不少同学都经常看见放学后二人一起在书肆里翻阅书籍，一起在饭馆里谈笑风生，同进同出好不默契。周泽楷话少，其他人总是不耐烦和他多说话。只有江波涛一个有耐心，也能从他的只字片语里拼凑出他的意思，帮他解决了不少麻烦。
对江波涛，周泽楷心里是感激的。因此，江波涛提出的要求他几乎不会拒绝。
这一日，江波涛就对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8.
“好了吗……”周泽楷有些不自在的问。江波涛手上动作不停，只轻声安抚：
“快了，你在等等。”
“哦……”周泽楷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坐着，看着江波涛抱着木头刻刻停停，不时抬头看他一眼又继续埋头雕琢，老大不自在。
这一日他跟自己父亲上报，表示会去江府呆一晚。对江波涛，大将军是有点印象的，更兼自己话少的儿子难得能有交情这么好的朋友，因此欣然同意。到了江府后周泽楷一开始还有点不自在，门房在他自报家门后就直勾勾的盯着他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差点就把他吓跑了。之后跟在江波涛身后穿过回廊去大厅面见江父江母的时候发觉不少下人看到他时也露出了类似的表情，周泽楷纳闷了，偷偷去问江波涛。听了周泽楷的话，江波涛联想了一下，登时笑出声来，摆手表示不妨，带着他打算先去跟江父江母报个信，之后再告诉他原因。
结果没想到甫一见江父江母这个问题便不攻自破了。
“欸，老爷，你看周小公子，是不是和涛儿房间里放着的人偶很像啊？”
见到周泽楷的第一眼江夫人就惊讶的转头询问坐在一旁的江老爷。一派儒生打扮的江老爷打量了周泽楷几眼，也点点头：
“是很像呢。”
原来如此……
周泽楷虽然知道江波涛以自己为样本雕刻人偶，但从没想过他到底做了多少。眼见江父江母如此毫不避讳的讲了出来，再联想早些时候府上那些下人的表情，周泽楷有点恼怒的瞥了一眼在一旁偷笑的江波涛，脸先不由自主的红了。脸一红小周脑袋就发热，脑袋一发热就容易断片。江波涛看他眼睛有朝蚊香眼发展的趋势，连忙上前一步解围：
“父亲，母亲，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带小周先回房了。”
看着儿子随手一领就把个子高高的将军儿子给带走了，江母很有预感的偷偷和江父咬耳朵：
“老爷啊，你说我们家涛儿，是不是喜欢人家啊？”
“……夫人何出此言？”
“他们两个看过去很和谐你不觉得嘛？”看着自家夫人脸上绽放出十分诡异的笑，江父干咳了一声，脸上表情很平静：
“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但其实这一天来江府找江波涛的周泽楷，只是受邀来给江波涛做样本的……
9.
雕刻人偶，江波涛确实深谙此道。兴许是多年浸淫于此，周泽楷的样貌他又是雕刻的最熟了，因此比他估计的一个半时辰还短，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大致的轮廓和身形已经雕刻出来了。接下去的部分需要的是极精细的微调和改善，江波涛把周泽楷的椅子拉近了点，开始一丝不苟的盯着周泽楷，十分仔细开始做微调，把周泽楷看得老大不自在。
周泽楷一向不惯和别人凑得太近，可江波涛这靠近的，他能把江波涛脸上专注的神情和手上精美的人偶尽收眼底。小江的皮肤很白皙，却不显得病态；小江的眼睛很好看，瞳仁是浅棕色的；小江的眉型生得很好，眉似弯月感觉很舒服；小江的嘴唇红润润的，看上去好像很柔软，很想亲一下……
咦……？等等，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想法？周泽楷一时愣住了，片刻后俊俏的脸上爬满了红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忍不住把自己的脸深埋进手里。正在仔细雕琢着人偶眼睛的江波涛一抬头就看见周泽楷把自己整张脸遮了起来，有点纳闷：
“小周，你怎么了？干嘛把脸遮起来？”
“没事……”周泽楷的声音透过手指的缝隙传出来，瓮声瓮气的。为什么还那么热……周泽楷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烧着了。注意到了江波涛有点担忧的眼神，周泽楷忽然起身就往院子里走，扔下一句话：
“闷，透气。”
闷？江波涛看看为了采光所以房门大开的屋子，不晓得周泽楷到底需要多少空气才不闷。把手上的人偶放下打算陪周泽楷去花园里散散心，江波涛侧耳便听见了外头遥遥传来了笛声，发愣了。
小周还会吹笛子啊？
站在院子里的那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下，微微闭着眼脸上红晕尚未全褪。一身月白色的长衫衬得他玉树临风，做家常打扮随意挽起的发髻在风中微微晃动着。他纤白修长的手握着一看便知不是凡品的玉笛送至嘴边吹奏着，路过的婢女偷偷觑了一眼便红了脸不好意思再看。江波涛欣赏周泽楷惊世的面容已久，但仍是觉得他还是好看的不可方物。有时觉得已经到顶了，换个角度看吧，又被惊艳到了。比如此时吹奏笛子的他，江波涛又一次移不开眼。悠扬的笛子旋律响起，江波涛听了片刻，哑然失笑。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用笛子来吹山鬼？那么轻快的音调来吹这首离怨的歌？怎么听怎么诡异啊。慢慢踱步走出房门，江波涛伫立一旁听周泽楷吹完了一整首山鬼，微微翘起了嘴角：
“小周，换一首吧？笛子不适合吹这首呢。”周泽楷此时脸上热度已经逐渐退下，看江波涛走了出来，他微微一歪脑袋有点儿不好意思：
“哪首？”
“随你呀。吹一首给我听听呗。”
周泽楷眼睛上下转了转，心里有了计较，合起双目，再次把笛子送至嘴边。江波涛听了片刻，颦眉不解。
击鼓？为什么是击鼓？自己又不是从军之人。好似看出了江波涛的不解，周泽楷笑而不语，笛子换了个调子又重新接上。只是江波涛听得更不理解了：这回又变子衿了。这是几个意思？看出了江波涛眼底的困惑，周泽楷内心有点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最后做一次转调。这下，江波涛彻底懵逼了：凤求凰？！为啥这时候吹凤求凰啊？江波涛莫名的看着周泽楷，第一次发现自己怎么都搞不懂小周想表达什么。最后周泽楷将整支凤求凰都吹完看江波涛的样子仍是不解其意，彻底无奈了。
这人，平时的玲珑心窍这时候怎么都塞住了呢？气鼓鼓的朝江波涛丢下一句“小江笨死了”，周泽楷径自走进房里，看也不看被骂的莫名其妙的江波涛。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再看看理都不理他的周泽楷，江波涛觉得自己有点无辜，遂走上前去好言相问：
“小周，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周泽楷斜眼看了他一眼，转身。江波涛不气馁，也挪了过去再接再厉：
“不要不理我啊。你不告诉我原因，我怎么知道嘛？”
周泽楷终于赏了他一眼，但还是有点不爽，转头还是不理江波涛。挠了挠头发，江波涛苦哈哈的：
“别这样嘛小周。不然你告诉我嘛，为什么吹‘击鼓’，‘子衿’和‘凤囚凰’啊？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这下周泽楷终于肯正眼看江波涛了。一双美目牢牢的盯在江波涛脸上搜寻了片刻，看出江波涛是真的不解风情，周泽楷彻底叹了口气。突然伸出手捧住江波涛的脸，周泽楷很认真：
“小江，我想吻你。”
10.
夜凉如水。
但房间里头各怀心思的两个人可不觉得。
就算发生了今天中午周泽楷那惊人之语，江波涛只是眨了眨眼，笑着说“小周没事吧？”，就这样轻飘飘的揭了过去，好像周泽楷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
这样大概是拒绝了吧？周泽楷颓丧的想。但江波涛还是和平日一样对他，甚至连今天的留宿以及秉烛夜谈的打算都没有改变——当真浑身是胆。
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周泽楷无语，真想告诉江波涛，自己也是男人，也会有冲动的！但看着江波涛镇定自若的面容下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动摇，他有些踌躇，却又有一丝隐约的欢喜。
自己在他心里也不是毫无分量的嘛。也罢，来日方长。他就不信江波涛心似磐石，断不为自己所动。
很利落的翻了个身，周泽楷撇过一头长发，闭上了眼睛。不一会，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和周泽楷一起躺在床上满腹心思的江波涛终于松了一口气，身上不自觉绷紧的肌肉也放松了下来。平躺在床上，他发着愣看着床幔，脑海里想的却是周泽楷的脸，和他那句话。懊恼的垂了眉，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周泽楷喜欢自己呢？
小江，我想吻你。
周泽楷说这句话时一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明明臊的不行脸憋得通红却还是不肯转开视线。他的眼角微微上翘蕴含期待，他的睫毛颤巍巍的神色缠绵。说完这话的他就那样倔强的看着自己，抿成一条线的嘴唇透露出他的紧张，咬得发白。这般情状，江波涛一时看得呆了，却还是稳住了心神，如此美色当前仍是神态自若的四两拨千斤，连他自己都想为自己的淡定鼓掌。
那么，自己到底是怎么想他的呢？
翻了个身和周泽楷背对背，江波涛被迫开始去想这些曾经不曾想过的事。对周泽楷，他最初的认识是那一个惊艳的上元夜，那张让他停驻的脸，和抱着木头为了雕出那份神态所度过的日日夜夜。他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再次见到他，而又好像是为了这一天，他才发狠的下足了功夫，力求那一抹能让木头美人活过来的神采。
再见面，周泽楷早已脱去了孩童时的稚气，五官身段的风度却更惹人心折。几乎是下意识的，江波涛接近他，认识他，了解他，深入他的生活。摸透了他的心思，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卸下心防，表现出各种平日不会让他人所见过的另一面，江波涛反而，再看不见周泽楷的脸，而是为了这一个人著迷。
周泽楷的相貌他早已烂熟于胸。如果是要雕刻人偶，他根本不需要周泽楷坐在自己面前，就是闭着眼，他都能勾勒出个大概。这一夜的留宿是个借口，早在开口邀约之前，江波涛就是那样清楚的知道着。只是那时，他不知道这个借口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所兴奋着。能和小周秉烛夜谈的机会？不，不是那个。而他却自欺欺人的这么认为，否则说服不了自己心里的蠢蠢欲动。
微微撑开一线的窗格有月光漏了进来，就像是指引一样牵着江波涛的目光看向身旁那个仅着白色单衣盖着被子安睡的人。他的睡相安稳放松，鼻翼微微煽动嘴唇微张，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江波涛着了魔一般靠近，一手撑在周泽楷的身侧支起身子，一头长发倾泻而下蹭到了周泽楷的脸侧，黑白分明。
以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嘴唇，勾勒着他的唇形，反而被周泽楷下意识的微微含住。江波涛呼吸一滞，再不迟疑的低下身子，感受那一抹温润柔软。只是轻轻的一触他便起身，神情复杂却如释重负。碰了碰自己的嘴唇，他满意的准备去睡觉，却突然发觉，周泽楷的嘴角微微勾起。
下一秒，不等江波涛反应过来，周泽楷出手如电，一手扣住江波涛的后颈不让他起身，另一手握住江波涛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不待江波涛惊呼出声他便拉低了对方，把一切可能发出的声音吞噬在唇舌纠缠和勾弄中。不知过了多久，一室安静里响起了周泽楷的声音，低沉饱含笑意：
“小江，我的。”
TBC.